文 西安交大二附院支援湖北国家医疗队 郭永红
第一次查房 抗拒
刚到病区换完衣服,就听到护士说从ICU才转来的7床不要心电监护,还要换医疗队,这是我和罗花南、夏国志主管的患者。
赶紧回顾了一下患者病情,55岁男性,诊断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危重型),肾移植术后,慢性肾衰竭,既往有陈旧性心肌梗死 阵发性房颤,高血压病。此次在ICU时发生急性左心衰,如此重的患者还不配合,我的心里一沉,能抢救过来的几率有多大,肾移植后免疫抑制剂剂量是否调整,房颤是否需要抗凝,肾衰合并心衰,再次肺水肿后如何处理?
我们治疗有没有疏漏,带着如此多的问题我和小夏进入了病房。还没进病房就听见一个大嗓门:“我不用心电监护,我好着呢,我就是心衰来的。”一定是7床无疑,听着声音如此洪亮,我稍稍安心,没吸氧呼吸功能应该还可以,患者可以平卧,心功能Ⅲ级,赶紧自我介绍了一下,对患者进行了查体,好在双下肢不肿,可是患者根本就不听我们的介绍,只是说不要监护。一连串的问题丢过来:我的尿素氮多少?肌酐多少?eGFR多少?核酸是阳性还是阴性......
我知道久病成医的就是眼前这位,遇到这种对自己病情了解一点的人最可怕,没有了彼此信任患者一定会不执行医嘱或者选择性执行医嘱,我们素昧平生,初次见面硬要上心电监护只能增加患者的抵抗,我问:“你为啥不上呢?”他答:“我根本就没事,这个心电监护一小时一次,我根本没法休息。”“确实是,我觉得你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您是做过肾移植的,现在服用抑制免疫的药物,比别人要娇贵些,也更多一重风险,所以心电监护非常重要,但我可以让她们改为4小时一次,如果您情况稳定后可以改为6小时一次或者撤掉,您看可以吗?”我补充说道。患者还在坚持,说服无效。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我只好说:“您看我真的已经说得气喘吁吁了,我们千里迢迢来不是和您找不痛快的,新冠让我们在武汉认识也挺不容易的呀,您能否配合一下,特殊时期,我们的护士不能一直在您身边,您也了解新冠病毒肺炎吧,我怕万一有意外,我们发现不了,会影响您的救治的。”患者沉吟了一下,不情愿的回答“好吧”。
我知道患者内心并没有接受我们,我们还要继续努力,努力精细化管理,既然ICU做到如此漂亮,把患者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不能折在我们手上,太没面子了。
出病区后我让打印了一张患者的肾功能和胸部CT单子带进病区给患者,立即和他的肾移植主管医生联系上,回来后巩书记立即组织我们医疗队进行病案讨论,心内科高登峰、血液马肖荣、呼吸张德信、麻醉吕建瑞、重症王岗老师、主管罗花南医生以及值班一线白振海医生等人都参加了,每个医生都管过此患者,各个专业,不同专科火花四溅,大家各抒己见,最终达成共识:长期高血压病史,曾有血压230/120mmHg,心电图及胸部CT均提示心肌肥厚;既往心梗病史及房颤,在ICU发生过急性左心衰;目前的主要问题是心脏舒张期功能受限,因此不能使用正性肌力药物,液体需要量出为入,即保证肾脏血供,又不能增加心脏负担,其阵发性房颤可能与急性心功能不全相关,严重肾功能不全为抗凝禁忌,暂不抗凝,应用β受体阻滞剂适当降低心率即可,患者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断明确,继续抗病毒及相关治疗;抗生素方面调整为对肾脏影响较小的比阿培南,其他治疗同前,目前主要存在肾功能不全合并心功能不全,其中心脏问题占主导,需权衡利弊,综合考虑用药,该病人依从性较差,基础病变复杂,注意病情演变风险,马上照此办理,不同学科综合在此的优势立即显现,这样的讨论让我信心大增,也学到等很多其他学科的知识,此次来武汉不虚此行。
第二次查房 配合
一进病房我说了声:“早上好。”7床患者头都没掉过来,眼神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肺部情况还比较稳定,肾功能较前好转,听到这个消息,患者似乎心安了一点。我问患者尿量昨日多少,患者说大概一千多。我们讨论了你的病情,你的问题在于两个脏器都出问题了,治疗存在矛盾,液体少了肾脏不答应,液体多了心脏可能要罢工,所以麻烦您仔细记录尿量,我们每天要计算你的液体量,要在你的心脏和肾脏之间找平衡,如果你的尿量记错了,可能会影响您的疗效。”
值班一线白郑海说:“我们和您的主管医生已经沟通了,免疫抑制剂停用赛可平,他克莫司减为1.5mg,就是一个大片加一个小片,2次/日,甲泼尼龙片仍然2片不变,我们直接对接了您的肾移植医生。”患者点了点头,看来疗效才是制胜法宝吧,说得再多疗效不好患者可能还是会要求换医疗队的,至少现在病情稳定了。
第三次查房 感谢
刚进病房,就听见患者对着我和小白说,“昨天尿量1600ML,我的肾功能好多了,尿酸也降到正常了,复查胸部也CT较前好转了。”我说是的,我知道这就是这位患者表达的谢意吧,我们收到了。(西安交大二附院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