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轶闻

2019-08-02 16:56 来源:中国青年网
书名:帝国轶闻

作者:【墨西哥】费尔南多·德尔帕索(Fernado del Paso)

译者:张广森

出版:四川人民出版社

版次:2019年6月第1版

    

  【作者简介】 

  费尔南多·德尔帕索(Fernado del Paso,1935-2018)墨西哥小说家,青年时写诗、作画,大学期间攻读生物、医学和经济学,文学爆炸时已开始发表作品。六十年创作生涯中厚积薄发,先后出版四部长篇小说:《何塞·特里戈》(1966)、《墨西哥的帕利努罗》(1977)、《帝国轶闻》(1987)、《琳达67:犯罪的故事》(1995)。获奖无数,包括西语文坛最重要的塞万提斯奖(2015)。其中《帝国轶闻》于1987年底在墨西哥、哥伦比亚、阿根廷和西班牙四国同时出版,当即引起很大反响,半年内仅墨西哥就印行了五次,更使作者跻身加西亚·马尔克斯、卡洛斯·富恩特斯、巴尔加斯·略萨等文学大师的行列。 

    

  【译者简介】 

  张广森,曾用笔名林之木,1938年生于辽宁盖县,1956年入北京外国语学院(现北京外国语大学)西班牙语系,毕业后留系任教,在此期间,曾作为主要定稿人主持编纂了《新西汉词典》;1980年调外研社主持编辑《外国文学》杂志;1983年调至新华通讯社,直至退休。曾译介过不少西班牙和拉丁美洲著名作家的作品,诸如《帝国轶闻》《堂吉诃德》《天空的皮肤》等长篇小说、聂鲁达和博尔赫斯的多本诗集以及格拉西安的代表作品等。 

    

  【内容简介】 

  小说叙述的是墨西哥第二帝国的历史及其皇帝的悲惨命运。1861年,贝尼托·华雷斯总统下令停止偿还墨西哥的外债。这一决定为当时的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向墨西哥派遣占领军以期在那儿建立一个以欧洲天主教皇族成员为首的帝国提供了口实。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费尔南多·马克西米利亚诺大公被选中担负这一使命。大公于1864年偕同妻子比利时公主卡洛塔到了墨西哥。1867年帝国覆灭,大公被枪决。 

  小说共二十三章,奇数的十二章为发疯的卡洛塔皇后的呓语意识流,时间是她在世的最后一年。偶数的十一章以时间为序,每章三小节,分别从不同角度(上到影响历史进程的政治人物,下到市井摊贩三教九流),运用不同技巧展示不同的历史面向。偶数的十一章以时间为序,每章三小节,分别从不同角度(上到影响历史进程的政治人物,下到市井摊贩三教九流),运用不同技巧如歌谣、书信、对话、客观叙述等,展示不同的历史面向。总而言之,本书荟萃至今所有的文学表现技巧及形式并综其大成,因此可说是一部着眼于特定历史时期风貌的全景小说。 

   

  【精彩书摘】 

第一章 布舒城堡1927

    

幻觉源自于想象。——据传此语出自马勒伯朗士

    

  我是比利时的马利亚·卡洛塔,墨西哥和美洲的皇后。我是马利亚·卡洛塔·阿梅利亚,英国女王的表妹,圣查理十字骑士团的大首领,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出于怜悯和仁慈而收护于双头鹰卵翼之下的伦巴第-威尼托诸省的总督夫人。我是马利亚·卡洛塔·阿梅利亚·维多利亚,享有君主中的涅斯托耳之誉、曾经抱着我坐在腿上轻抚着我的褐发说我是莱肯宫中的小美人的萨克森- 科堡亲王及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一世的女儿。我是马利亚·卡洛塔·阿梅利亚·维多利亚·克莱门蒂娜,由于为当年在杜伊勒里宫中的花园里经常送给我好多好多栗子并一遍又一遍地亲吻我的脸蛋儿的外祖父、法国国王路易-菲利普的流亡和去世而憔悴、悲伤致死,有着蓝色眼珠和波旁家族的鼻子的圣洁王后、奥尔良王朝的路易丝-玛丽的女儿。我是马利亚·卡洛塔·阿梅利亚·维多利亚·克莱门蒂娜·利奥波迪娜,儒安维尔亲王的外甥女,巴黎伯爵的表妹,曾是比利时国王及刚果的征服者的布拉班特公爵和我于十岁那年在其怀抱之中于花满枝头的山楂树下学会了跳舞的佛兰德伯爵的亲妹妹。 

  我是卡洛塔·阿梅利亚,天主教君主费尔南多和伊莎贝尔的第一位横渡大洋踏上美洲土地的后裔,曾经在亚得里亚海滨为我修建了一座面向大海的白色宫殿而后却又带我住进了一个对着峡谷和覆满皑皑白雪的火山的灰色古堡、很多年前的一个六月的某一天清晨被人在克雷塔罗城枪毙了的、出生于美泉宫的奥地利大公、匈牙利和波希米亚亲王、哈布斯堡伯爵、洛林亲王、墨西哥皇帝和世界之王费尔南多·马克西米利亚诺·何塞的妻子。我是卡洛塔·阿梅利亚,阿纳瓦克的摄政王、尼加拉瓜的女王、马托格罗索男爵、奇琴伊察公主。我是比利时的卡洛塔·阿梅利亚,墨西哥和美洲的皇后,现年八十六岁,近六十年来一直用罗马的泉水来消解心头的燥渴。 

  今天信使给我带来了帝国的消息。他带着无尽的回忆和梦幻,搭乘一艘三桅帆船,由一股裹挟着无数鹦鹉的彩风吹送而来。他给我带来了萨克里菲西奥斯岛上的一抔黄沙、一副鹿皮手套和一只用珍贵木料制成、装满翻滚着泡沫的热巧克力的大桶。在我的有生之年里,我每天都将在这只木桶里沐浴,直至我这波旁家族公主的皮肤、直至我这年逾八十的老疯婆子的皮肤、直至我这像阿朗松和布鲁塞尔花边一样洁白的皮肤、我这如同望海花园中的玉兰一般冰清雪净的皮肤,直至我这皮肤,马克西米利亚诺,我这被漫漫世纪、风风雨雨和王朝更迭蚀裂了的皮肤、我这梅姆灵笔下的天使和修女院的新娘般的白皮肤一块一块地剥落,让黑而又香——黑如索科努斯科的可可豆、香似帕潘特拉的香子兰——的新皮肤覆满我的全身,马克西米利亚诺,从我这个墨西哥土人、黑肤少女、美洲皇后的黑色额头直至裸露着的、香喷喷的脚趾尖。 

  信使还给我带来了,亲爱的马克斯,带来了一个珍宝匣,里面装有几缕你的金色胡须。这胡须曾悬垂于你那佩戴着阿兹特克之鹰勋章的胸前。每当你身着骑手装、头戴镶有纯银花饰的宽檐呢帽威武地裹着尘埃策马在阿帕姆原野上驰骋的时候,那胡须就像是一只特大的蝴蝶翻舞飘飞。有人告诉我,那些野蛮人,马克西米利亚诺,在你尸骨未寒、刚刚被人用巴黎石膏拓下面模以后,那些生番就揪走了你的胡须和头发,准备拿去换几个小钱儿。谁能想象得到,马克西米利亚诺,你竟会落到同你父亲——如果赖希施塔特公爵真是你父亲的话——同样的结局。任何事情和任何人,无论是盐酸水浴、还是驴奶、还是你母亲索菲娅女大公的爱,都没能使那个可怜的人逃脱早亡的命运。 

  公爵于你刚刚出生之后就在美泉宫里去世了,没过几分钟,他的金色鬈发就被全部剃下装进了珍宝匣,但是,他得以幸免而你却没能做到的是,马克西米利亚诺,心脏被切碎论块儿卖掉换了钱。这是信使从忠心耿耿的匈牙利籍厨师蒂德斯那儿得知的。蒂德斯一直陪伴你到了刑场并且扑灭了枪弹引燃你的背心而烧起的火焰。信使交给我了一个由萨尔姆·萨尔姆亲王和公主转来的雪松木箱,木箱里装有一个铅匣,铅匣里装着一个玫瑰木盒,盒子里,马克西米利亚诺,装有你的一片心脏和那颗在钟山上结果了你的生命和你的帝国的子弹。我整天用双手紧紧地抱着那个盒子,永远不让人夺走。我的贴身女仆们把饭菜送进我的嘴里,因为我不肯放下手中的盒子。德于尔斯特伯爵夫人把牛奶送到我的唇边,仿佛我仍然还是父亲利奥波德一世的小天使、波拿巴家族的褐发小后裔,因为我忘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