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 资料图
未来世界,一个由地球派出的探险队从太空带回了一块巨大的神秘水晶体。水晶体中沉睡着一个美丽而神秘的女孩。探险队将它放在了博物馆里准备进行研究。一个无意中看到晶体的男孩却莫名感觉到女孩似曾相识。正在思索间,水晶体突然焕发能量,让时空发生了转换。男孩被带到远古时代伊甸园式的密林中,和那个神秘女孩相见、相识、相爱。可就在他们沉浸于爱情的甜蜜之时,阻挠者却出现了……
这个魔幻感十足的爱情故事属于一部商业大片还是某热门网络游戏?三个星期后,在化为“魔幻星球”的北京奥运会主体育场“鸟巢”,它将以实景演出的形式与观众见面。
2008年后的“鸟巢”还从没上演过此类实景试听秀,而这次是谁,敢在这里挑战实景表演的巅峰?
他就是陆川--电影《寻枪》、《可可西里》和《南京!南京!》的导演。不得不承认,近些年陆川的名字在主流人群中呼声越来越高。人们对他的作品褒贬不一,可普遍的感受却是:他的戏不浅、不俗。那么这位导演究竟是怎样做到让作品不流俗?
一切还是要从梦想谈起。
你的梦想,自己会来找你
在外界的印象中,一个电影导演的成长应是充满了曲折与传奇。陆川也不例外。
“我出生在新疆,尽管家里人都是上海人。我父母都去新疆支边,把我生在了农七师。在新疆长到五六岁又搬到北京,去南京上大学,学的是英国语言文学,毕业工作两年才考电影学院,再回北京。拍电影的时候,又去了很多地方,比如可可西里。”
出生在新疆戈壁滩上的他来到北京后颇为“水土不服”。“从新疆到北京生活挺格格不入的,那时候刚住楼房,我经常在楼里随地大小便,直到被人揪着到我爸妈面前说这孩子怎么还随地撒尿。还有小学跟人打架,因为说话带新疆味儿,反正那时候挺野的。”
“野孩子”陆川在童年难逃父母的严格管束,可内心的狂傲却始终如压制不住的小兽,时而蛰伏,时而跳跃。在作家父亲陆天明和姑母陆星儿的熏陶中,陆川吸取到了充足的文学养分。内心的起伏在文字中跳跃,他的作品时常令读者惊叹。正如日后圈中所言--陆川的剧本写得极好,“你基本是从头看到尾不愿意放下。”
“游荡的电影猪” 来源:陆川微博签名
少年陆川喜欢小说,直到16岁,他都认为作家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我看了很多小说,尤其对中国的文学特别欣赏,像王蒙、王安忆、格非等一大批作家出了很多小说,我都如饥似渴在看。成为一个小说家曾经一度是我最大的梦想。”
几乎在同年,陆川读了莫言的小说《红高粱》,随后又看了张艺谋改编的同名电影,这让他获得了一种超越小说所能赐予的心灵震撼。于是,他陷入了对电影的疯狂迷恋。
“我觉得文学像是你对一个人喃喃细语,要依赖于听众的耐心、素养,但电影是站在那儿,‘啪’一个嘴巴,强迫你听它说话。电影更直接更有动物性,直接作用在你的肾上腺。”
少年的心总是躁动不已,更何况是有名的“野孩子”陆川。可在父母看来,这样的心性不该放纵,于是高考时他们为陆川报了军校,学习英语。
大学四年平稳地度过了,1993年陆川毕业,被分配到了国防科工委。那时,他的工作是翻译英语资料,一个工作台,一坐就是一天,陆川觉得自己每天都过得像个木头人。而时光也仿佛是在游离,他可以欣赏电影却不能亲手去触碰,这种落差感抓挠着他的心,但1994年的一个冬日却无意间打破了他沉寂的生活。那天,陆川骑车经过北京电影学院,眼见门卫不在,便好奇地走了进去,一份残破的研究生招生简章赫然飘进视线,看着上面的一项项条款,陆川开始抑制不住地欣喜若狂。他瞬间意识到,长久以来的梦想来找他了。
他奔回家,向陆天明喊道:“爸,我要考导演系的研究生!”陆天明十分震惊,严肃地说:“多少人羡慕你的工作啊,决不能轻易放弃!”可陆川已经顾不得父亲的反对,买回了全部参考书,一头便扎了进去。“有一天,我把几十本书都看完了,突然觉得电影在我心里边流成了一条河。”
32岁的导演“成人礼”
1998年,27岁的陆川拿到了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硕士学位,随后被分到北京电影制片厂导演组工作。这里共有70多人,可每年只做十几部电影,刚工作的陆川根本不可能轮上拍戏的机会。不过,没戏可拍不代表没事可做,就是这段时间,他写出了电视剧剧本《黑洞》、《情不自禁》和电影剧本《寻枪》。
《寻枪》被陆川视作处女秀,当时厂里一直说要拍,但是没钱,陆川心里不是滋味,思来想去,决定自己去找资金。借着谈论剧本《黑洞》的机会,他向金英马影视的副总裁刘建立提出了愿望。刘建立听说后兴趣并不大,但随口问道:“你想找谁演?”陆川说:“我觉得姜文合适。”刘建立觉得“可以试试”。陆川当即就和姜文的助手通了电话,对方的态度却不咸不淡:“是刘建立介绍的?把剧本送过来,我给姜文看看!”杳无音信的半个月过去,陆川终于等到了与姜文面谈的机会,并幸运地得到了他答应出演的承诺。
大牌演员定下了,可资金还要继续找。吃了多次闭门羹后,陆川遇到了华谊的王中军,只有王中军认为这部片子可以赌一赌。可当一切都谈妥时,王中军却突然提出条件:“片子我肯定投,但导演最好不是你!我担心你的名气会影响电影票房。”陆川煞是窝火,“这个导演必须是我。否则,其他条件免谈!”在他的强硬态度下,王中军最终妥协。
然而,得到执导《寻枪》的机会仅仅是一个开始,陆川要面对的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姜文。在这部戏里,年轻的陆川第一次“感受了一回什么是真正的电影制作。”
“姜文特别强调制作精良,这是现代电影的概念,而学院强调的是观念,对制作并不是很清楚。另外他教给我尊重演员,在这方面,电影学院不如中戏,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张扬、施润久那拨儿人先出来,先掀起一个浪潮,因为他们尊重人。”
陆川身为导演的处女作电影《寻枪》2002年5月上映。血气方刚的他曾坦言这次合作非常痛苦,但姜文教会了他什么是现代电影,以及该如何尊重演员。 资料图
2002年《寻枪》上映,一举斩获了8个国内外电影奖项,票房亦是不俗,陆川锋芒初露。而就在《寻枪》拍摄的过程中,《可可西里》的剧本也逐渐被他描出了轮廓。
2003年,一个100多人的队伍进入了可可西里无人区,队伍的核心之一正是陆川,而3个月的拍摄也让他开启了一次“彻底改变自己”的精神历练。
“高原缺氧,冬天寒冷,食物匮乏,营养跟不上,那地方让每个人都呆得很痛苦。”
“我们上山连救生装备都没有,因为我们太穷,把所有的制作费都花在拍摄上了。”
“我们在可可西里呆了一年多,基本算一回上山下乡。别人抽烟喝酒的时候我们在山里跟盗猎分子聊天,跟他们拥抱,睡在冰天雪地。我们在用生命跟要拍的人在一起。”
生命中的第二部电影,陆川用它讲述了一个高原的故事。他愿意将其中的本质概括为“生存的挣扎”--“可可西里就是一个展现‘生存的挣扎’的大舞台,在这个舞台上,演员不仅仅是可可西里的藏羚羊和巡山员,更是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的人们,每个人都在为生活而挣扎,当然这其中也包括精神上的挣扎。”
而在这茫茫雪域中摸爬滚打过后,那种震慑人心的朴素与自然也让陆川前所未有地悟到了电影的真谛:“我们是做内容的,不是着重于叙述的语言,你结结巴巴地说一个真理也许更好。”带着这个珍贵的顿悟与电影《可可西里》,走下高原的陆川收获了一边倒的好评,以及父亲陆天明最直白的一次认可:“你有这部片就算是站住了。”这一刻,32岁的他感到,自己电影之旅的“成人礼”完成了。
2004年,陆川导演的电影《可可西里》推出,掀起了国内外保护藏羚羊的热潮。在他看来,这部看似是环保题材的作品,实际上所展现的是“生存的挣扎”。 资料图
撞墙,拆墙,再撞,再拆……
在可可西里,陆川见到了太多的死亡。“一个人的很多东西都是外在的,而永恒的东西太少,‘死亡’是永恒的,‘人性’是永恒的,这些东西我在拍摄《可可西里》的时候觉得自己没有探讨完,一直希望能够找到一部影片来继续承载这个主题,于是有了后来的《南京!南京!》”
可是《南京!南京!》来得太反常、太猛烈,以至于它的创作者几近被压垮,而它的观众也前所未有地争执不休,抛出了各种论调,好的好到极致,坏的也坏到极致。
仅靠借来的100万元人民币,《南京!南京!》先组建起了剧组,而建组以前,片子竟然还没立项;直至千辛万苦熬到开机,却在仅仅10天后便有网站公布了剧本,随即外景地建设因缺钱而停工。而更令人绝望的是,贯穿拍摄始终的永远有资金的紧张、外景地像黑洞般吞噬资金、组内有人克扣群众演员的工资和饭费、电影情节存在不合理设置,甚至陆川本人还患上了阑尾炎,并再三发作……
剧组里的复杂状况让身兼导演和执行制片等多职的陆川游移在极端分裂的角色之间,一边拍戏、讲戏、挖掘人物、梳理剧情,一边却要为各种资金、方案、预算奔走、应酬不断。当他第一次意识到剧组花钱如流水时,他在一天拍戏结束后把所有的群众演员留在片场,一个一个清点人数,最终查实演员与盒饭数量虚报的问题,而这只是众多搅乱他思绪的麻烦之一。
想起当时的境况,制片主任邢松说:“你身兼多职,摄制组拍不下去的时候你不能干别的,只能去解决一个一个问题,因为你在那个职位上。”
面对如此“状况不断”的剧组,陆川采取的应对措施也近乎极端,当他意识到剧组出了问题,就一夜之间召集所有核心高管开会,宣布每笔钱的支出都要经过他签字,甚至开掉了一些合作者。
2009年,陆川导演的《南京!南京!》上映,立刻引来如潮议论。他说:“为什么要拍这个电影,因为它强有力,它直接能够触摸人性最底层的东西,恐惧,关于死亡的,对于死亡的恐惧,在那种死亡的废墟上的那种人性的挣扎,懦弱,背叛,拯救与自我拯救。它能触及人性最核心的东西。” 资料图
陆川说,这些就是他在拍《寻枪》和《可可西里》时所做的,“因为一到电影这事上我就觉得我不想凑合,我没必要,因为这是我唯一在意的事。”
游走在接连不断的事务间,陆川觉得只有在现场他才是清醒的。“在现场我会感觉是有光的,带亮的。我觉得,(拍)《南京!南京!》时去做制片人这个角色,和工作历程中我遭受的苦难,让我特别有信心去拍《南京!南京!》。”
2009年4月,电影《南京!南京!》在中国大陆全面公映。上映10天后,这部投资7000万的影片票房收入超过1.1亿。陆川由此成为继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宁浩之后,第5位在内地拥有过亿票房的电影导演。与此同时,各种光环纷纷扑向《南京!南京!》:“迎接新中国成立60周年”的首批重点国产影片之一、第57届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最高荣誉最佳电影金贝壳奖和最佳摄影奖、第67届金球奖最佳外语片提名、第四届香港亚洲电影大奖最佳导演及最佳摄影、第37届洛杉矶影评人协会奖最佳外语片及最佳摄影第二名……
伴随着荣誉,更大的挑战却也紧跟而来,人们在这部电影是否美化了日本人的问题上争论不休,而对于持有该片“历史观有根本性错误”的人来说,陆川显然是众矢之的。一种典型的质疑声音说:陆川,你钻进日本士兵的躯壳里,替日本人反思,但日本人自己会不会去反思?对此诘问,陆川回答说:“我觉得,靠嘴说是没有用的。我的电影可以走到国际,走到日本,引发他们反思。很多东西只能靠时间证明。”
陆川始终强调,拍《南京!南京!》的时候,一直站在人类的角度,而不只是站在中国人的角度看屠杀。屠杀不仅对中国人而言是灾难,对全人类也是灾难。不仅对受害者是灾难,对施害者也是灾难。
陆川在《南京!南京!》拍摄现场,给江一燕讲戏 资料图
当年第一时间看到电影的一些国外著名导演告诉陆川,看了《南京,南京!》,他们才了解了中国人,了解了中国为什么在今天取得如此大的成就。还有评论说,从这部片子,他们看到中国的文化产品不再只是丑化、敌视对手,而是能够站在人类的高度,审视、反省一场屠杀带来的影响。
原定今年夏季上映的《王的盛宴》推迟至了秋天。对于“鸿门宴”这个耳熟能详的典故,不知陆川会怎样“依据近年来最新的考古资料”作出新的演绎。 资料图
而面对这个凝结了自己太多心力与思索的“孩子”,陆川曾在日记中写下:有一天《南京!南京!》会长大,会自己走路,会自己奔跑,会走出中国,走到比我们想象的更遥远的地方,去影响整个世界,我相信它会比我们每一个人都活得更长。
梦依旧在,路依然长
很多人都会说陆川是幸运的,顺利考学、顺利拍戏,步步赶在点上。可他也曾流露,“从一个电影爱好者到现在能拍上电影,我只是逮着机会了,在十五六年中,我慢慢积累每一个能靠近电影的机会,终于做上了自己的事情。你说我幸运吗?”
幸运的源泉永远不在幸运本身,对于已经得以执导电影的陆川来说,更多的幸运正来自他的一种坚持:“我是一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我一定要穿墙而过,是这么一个人。我是一个拆墙的人,撞了墙我会拆墙。”
他说得没错,从籍籍无名时撞来了姜文,撞来了亲手导戏的机会;到再次出手时撞进了无人区,撞出了人性的挣扎;再到探究“死亡”命题时撞开了历史,撞翻了国人的思维定式,陆川的所有经历都在证明他“穿墙而过”的内心力量。凭借这力量他带来了即将开演的“鸟巢”实景秀、电影《王的盛宴》乃至即将出版的半自传小说,这力量还将引领他在未来带来更加新鲜、惊人的电影创意,这力量为陆川的梦想所驱使,将一直指引他走向梦的归处。
编后语:
陆川曾说:“生命中其实没有太多可以让你激动的事情。没有了这发自内心的表述欲,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所以我会不惜一切去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这是没有选择的。”
这是一种心性,更是一种韧性,有方向的人才可以如此坚定,这方向直指他的内心所望--真正的梦想总能给人以力量。 (中国青年网记者 贾元熙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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