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是一首看似寻常且从小就接触的诗句。记得以前高中语文老师在讲诗歌鉴赏时将这首诗又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老师说,一个人在身在他乡之时,最容易也是最直接触动他心房的,便是一声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乡音。这首诗中的主人公,在外忙碌了半生,但是回乡之时乡音始终没有改变。是他真的一直操着家乡话与人交流吗?不是,而是当他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他乡音的血液再次流动起来,他一张口便还是那久违却熟悉的乡音。
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扎着朝天辫的童子笑吟吟地问他,您是谁,没有见过您,而这位风尘仆仆的归人此刻已是泣不成声,不知道是因为终于回到了家而哭,还是听到那乡音而哭。老师说,以前在外面奔波的时候,身边没有家乡这边的人,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那有时间想家啊,直到那天在小摊上吃饭,听到老板地道的口音,他一个大男人一瞬间就哭了。那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深深地刻进基因里的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时的我从未离开过家乡的小镇,对于老师所说的情感只是一知半解,虽有所触动,但更多的还是对于老师孤身在外的心疼。现在的我,离开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小镇,去往外地继续求学,每每遇到一个老乡,我都激动万分,听到那熟悉的乡音,我的心也是酸酸涨涨的疼。每次一下绿皮火车,听到出口处纷杂的乡音,那一刻紧绷的神经才得以舒展,全身都放松了起来。或许,对于每个人来说,家乡,永远都是心灵深处的桃花源,而乡音,便是那从山口投射过来的光。
初登场,随心而动
我是一个北方的孩子,但我的学校里大部分都是南方人,每次她们用家乡话和我说话时我都感觉我在跨服交流。当我得知有一个团队是专门做方言调查的时候,我心里出现一个声音叫嚣着:快去,这是一个能够让别人了解你家乡的一个机会。我听从了这个声音,很顺利地报上了名。就在我以为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的时候,在临行前的大会上,老师告诉我只有我一个宿州的,所以只能我自己去做调研。看到别的小分队都是两两三三的,我心里升起一种落寞。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一个人行动起来还比较方便呢,相信你一个人也可以很出色地完成任务。老师的话给了我莫大的安慰,当我从老师手中接过录音设备的时候,我仿佛看到那些设备周围有一圈银色的光晕。
图为杨女士向队员介绍方言的发音特点。中国青年网通讯员 黄碧玉 摄
准备着,锋从砺来
在结束了一个暑期实践之后,我开始了方言的调查。我们这次的主题是方言童谣,通过收集当地的童谣来了解这个地区的方言和一些文化,这也是我当时报名的主要原因。因为我的家乡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可能都没有听过,即使是同一个省份的同学在我向她们介绍我的家乡时她们也是茫然地摇摇头。所以我希望可以通过我的努力,让我的家乡不再成为一个“小透明”,让更多的人可以了解我的家乡,知道我们这里也是有许多独一无二之处的。虽然童谣的收集很困难,随着时间的流逝,身边的人对于童谣印象已经非常模糊,而且许多文献也都遗失,但是我没有放弃,通过网络找到了些同好之前的整理,最终找到了数量喜人的童谣。
进行中,平凡亦不凡
在我联系了许多人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位符合要求并且愿意帮忙录音的女士。在敲定好时间之后,我带着设备来到了她的家中。我向她大致讲述了一下我们做这件事情的意义,她了解后欣喜地说,原来她这样平凡的人也可以为语言保护出一份力。我想,所谓的不凡,不也是一个个看似平凡的人去创造出来的吗?我们的所作所为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但我们将它们保留了下来,等真的有一天需要的时候,才发现,它就像是一个尘封多年的宝藏,灰尘难掩其光华,又像一朵兀自开放的荷花,沉睡千年,灵魂不灭。我将收集到的童谣和要读的字交给她,让她试着读几遍,她说要让我感受一下咱们这地道的方言。虽然在录音前期遇到了许多瓶颈,不过最后都一一化解。我操控着电脑,而方言操控着我的心,那一声声对我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乡音,穿梭了时光与尘埃,让我仿佛回到了咿咿学语时,母亲指着画板书教我识字。
图为杨女士正在使用设备录制音频。中国青年网通讯员 黄碧玉 摄
狂想曲,是暖是希望
随着普通话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将自己家乡的方言淡忘,很多小朋友从一开始学说话时接触的便是普通话的环境,自然而然地会对方言感到陌生,也说不出几句带有家乡特色的话。随着时间的流逝,能说一口地道方言的人会愈来愈少,方言会渐渐消亡。而我们能做的,便是以音频的形式,将这些乡音永远地留下来。
?我深知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如果能以我的绵薄之力为语言保护做出贡献,我会为之深深自豪。如果能让世人知道在一个偏远的小镇,有许许多多有趣的童谣,会不会也能让他们想起,关于家乡,关于他们儿时的回忆。
我记得跳皮筋时的欢乐场面伴随着“马兰花”的童谣,我记得在那片空地上我们排排坐唱着拍手歌,那时的人已不在,空地也因搬迁早已没了踪影,似乎一切都回不去了,但只要那首熟悉的童谣响起,仿佛所有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夏天,蒲公英再次叫醒清晨,也唤醒了我们童年的梦。(通讯员 黄碧玉)